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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刘印蓉心知肚明,厉天行留下来不是因为爱她,牵挂她,而不过只是因为愧疚,但她也可以装聋作哑,甚至无所谓。
就在她还想要继续努力,抓住这残留的温暖之际,突然,剧烈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,让她吓了一跳。
熟睡中的厉天行被铃声吵醒,立马翻身从陪护床上下来,四下寻找着手机。
刘印蓉见状,赶紧闭上双眸,假装自己还熟睡着。
不一会,厉天行就从外套口袋里翻出了手机。他看了病床上的刘印蓉一眼,怕吵醒她,便走进阳台,尽量压低声音:“喂?”
此时,刘印蓉虽然闭着眼,但秉着呼吸,全神贯注地,简直恨不得将两只耳朵都竖起来听。然后,她果然听到了他的话——
“什么,她走了,到现在还没回来?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她的吗……简直就是自作主张!遇到这种事情,应该要第一时间跟我汇报……马上给我订机票……对,我现在就过去!”
虽然断断续续的,但刘印蓉也听出了大致的意思。这让她刚刚还温暖,还欣喜的心里,顿时浮上来无比的委屈和落寞——他会这么紧张,会想要马上离开,一定是陆亦双出事了吧。
虽然,在她割腕后,他出于愧疚,出于同情,留在医院里照顾她;但只要陆亦双那边一有风吹草动,他还是会第一时间离开她,去找陆亦双……
阳台里,厉天行挂了电话后,把手机收好就立即出来,披上了外套,准备直接离开。
但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冰冷门把手的刹那,他就像条件反射般,猛然想起了还躺在病床上熟睡的刘印蓉,鬼使神差般地回头,一步步走到病床前。
他站着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熟睡的容颜。养了几天后,她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,整个人显得正常,健康了许多。
此刻,她双眸微微合着,一动不动,睡得极为酣甜,让他不忍心叫醒她。
不过,他嘴角倒是微微扬起一个弧度,有些自嘲—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,他为什么会留在医院,照顾这个女人。
她是成年人,割腕自杀是她自己的选择;他已经把她送到医院,甚至还给她输了血,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;更何况,他还想第一时间赶去纽约找陆亦双,根本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的,他却莫名留了下来。
也许只是因为,他对这个女人实在太过愧疚了吧。毕竟,这辈子他爱过的人少,负过的,欺骗过的人更少。
也许还有同情的成分。毕竟,她在医院里已经住了好几天,她丈夫竟然一次也没有来过,可能还压根就不知道她出事。
但现在,他必须要走了。也许再晚一点,他就要永远失去陆亦双了。
只是,他也会下意识地去设想,当几个小时后,天空逐渐亮起来,她睁开眼,看到他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后,会是什么心境?
想到这里,他伸手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发丝,用极低的声音嘱咐道:“刘印蓉,你一定要好好的。再见。”
话音刚落,他便收回了手,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。即使闭着眼睛,刘印蓉也能感觉到,有大量泪水瞬间充斥了她的双眸,酸涩无比。她努力咬紧了牙关,不让泪水夺眶而出;但在听到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,和极轻的关门声后,她还是终于承载不住,任由
泪水从嘴角溢出,沿着脸颊流下来,滴落到枕头里。
*
A市的另一头,厉家大宅内。
此刻窗外还一片黑暗,厉擎苍只开了一盏台灯,整个书房内,灰暗地就像一幅古朴的西方油画。
助理恭敬地把刚刚调查出来的结果,放到厉擎苍面前,却诚惶诚恐的,连话都说不连贯:“厉院长,经过调查,陆小姐……不,夫人最近和司昂杰先生的确都有出境记录……”
助理这话,简直就像给了厉擎苍当头一棒般,顿时就让滔天怒意袭上他的心,甚至连他太阳穴旁,都爆起了可怖的青筋——也就是说,陆亦双和司昂杰现在都已经不在国内了?
当初,陆亦双刚从精神病院被人接走之时,他就意识到,必须第一时间锁定出入A市的各个关口,确保他们不能离开A市,才有可能找到他们,可却还是让他们逃脱了。
现在,整个世界这么大,要找到他们,简直就比大海捞针还难,该怎么办呢……
“我不是关照过你好多次,一定要让人查好出入A市的各个关口,绝对不能让亦双离开A市吗?为什么还是让她跑了?”厉擎苍饱含怒意地大声质问着。助理脊背冒出了阵阵冷汗,却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:“厉院长,因为我们能调动的人手实在不够;我们请警方协助,也只能以夫人可能被拐卖的理由,可我们却拿不出证据;所以,那帮警察也不会太用
心帮我们找……”
厉擎苍闻言,长长地叹了口气后,伸手扶额:“那,查到他们去哪了吗?”
“美国纽约。”助理说,“我已经派人去那边找了。但毕竟是在异国他乡,做事不方便,也没有多少人协助……”
“给我订最早一班飞纽约的机票,我亲自去。”虽然知道,这会去纽约找陆亦双,希望已经很渺茫;但厉擎苍仍然舍不得放弃这渺茫的希望,要亲自去找。“可是,厉院长,一年一度的亚太小儿泌尿外科学术研讨会就要开始了,您……”助理想了想,还是要提醒一下他。毕竟,这学术研讨会每年都是国仁医院获得新荣誉,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大好时机,不去也
太可惜了。
可厉擎苍想也没想,张口就蹦出两个硬邦邦,不容置疑的字:“推掉。”“……好。”虽然说,最近厉擎苍为了陆亦双的事,已经把国仁医院给忽视了个彻底,引得医院里人人怨声载道,谣言四起;但他总归是一院之长,大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