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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麻二人自然知道张铁嘴为何会骇成这样,因为他们都已听出,这声音竟赫然是已上吊死去的李雨曼声音!两人也都大为震惊,辨别声音来处,正是发自旁边李雨曼厝尸的棺材之内,但却看不见李雨曼的身影。
只听棺内李雨曼的声音又道:“张铁嘴,你这个万恶的流氓!我要杀了你,我要杀了你!”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,想是李雨曼还躺在棺材里没有起来。
张铁嘴头上冷汗涔涔而落,突然一咬牙,倏地飞身掠到棺前,厉声喝道:“李雨曼,你究竟是人是鬼,给我出来!”口中说话,硬着头皮探头瞧向棺内。
可他一瞧之下,却大出意外,只见李雨曼还是静静地平躺在棺内,嘴唇也不像开合过,似乎根本就不曾发出过声音。
张铁嘴心中惊疑不定,暗想:“难道是我幻听幻视,产生错觉了?否则她依然尸体横陈,又怎么会说话?”
他正手扶棺材茫然发愣,突然之间,李雨曼眼皮一翻,紧闭的双目睁了开来,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射在他脸上。
见已陈尸多时的李雨曼竟睁开了眼睛,张铁嘴这一惊可比听到她发声说话更甚万倍,全身大震,如遭雷殛,险些就一头栽进棺中。
他尚未回过神来,李雨曼平躺在棺内的身体蓦地直立而起,和他来了个面对面,鼻子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子。
这一下张铁嘴更是魂飞天外,刚要转身逃跑,李雨曼手腕一翻,手中已多了一把尖刀,一刀刺进他的小腹,随即回手一挑,给他来了个开膛破肚。
只听“咕噜”一声,张铁嘴的大肠小肠都掉了出来,连惨叫之声也没发出,便大睁着一双三角眼,还带着万分震怖的表情,仰面摔倒在地。
本来张铁嘴也会武功,身手只在何麻二人之上,不在二人之下,若在平时,李雨曼这并不如何迅疾的一刀可以轻松躲开,可此刻他实在是骇得狠了,双腿抖得不听使唤,想转身逃跑,竟是连步都没迈出去,直到肚破肠出,兀自没有回过神来,怎么也不相信眼前之事会是真的!
李雨曼长发披散,身上满是挑开张铁嘴小腹溅到的鲜血,面目也因愤怒而扭曲,立在棺中,恰似狰狞的厉鬼。
她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张铁嘴,突然仰天一阵凄厉狂笑,然后身子一飘,便到了棺外,手中握着还在滴血的尖刀,一步一步向何麻二人走来。
何麻二人见李雨曼已死去将近一天一夜,竟又突然从棺材中站了起来,并持刀刺倒了张铁嘴,心中的惊骇绝不在张铁嘴之下,再看她向自己这边走来,都觉凉沁心头,寒毛直竖,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,同时跳起身来,撒腿就跑。
哪知由于惊惶过甚,刚迈出一步,麻羽就蓬地撞在一棵树上,何非流则撞在了麻羽身上,两人又一起摔倒。蓦地人影一晃,李雨曼已到了面前。
何非流惊恐至极,一边以手拄地向后退却,一边颤声道:“雨……雨曼,你……你不是已经死了么?怎么……怎么……”
李雨曼柳眉一竖,瞪眼道:“我死了?谁说我死了?我怎么会死?”
何麻二人互望一眼,更觉恐骇,何非流又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没死么?没死……没死怎么会被装进棺材里?”
李雨曼摇了摇头,说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仰头望空,目光茫然,似是若有所思,忽又点了点头道:“不错,我是死了,我是死了!我想起来了,我被张铁嘴强暴之后,羞愤难当,便上吊自杀了。可是奇怪得很,我虽然死了,却还仍然能清清楚楚地听到我爸妈和乡亲们的哭喊之声,就是说什么也睁不开眼,醒不过来。直到我被装进棺材,又抬到这里,自己都还能感觉得到,之后就迷迷糊糊的不知身在何处了!可是刚才我猛然听到张铁嘴的声音,竟一惊而醒,但却还是起不了身,于是便出声责骂于他,而此刻我竟又活转了过来,这可当真奇怪之极了!”
何麻二人听李雨曼说得清楚明白,不禁都长出了一口气,料想她定是上吊之后,只是一时窒息气闭,并没死透,处于半阴半阳状态,有所感知却缓不过气来,直到听见因愤恨而印象深刻的张铁嘴声音才猛然惊醒。
何非流疑惧尽去,手扶杨树站起身来,说道:“雨曼,原来你是没死透又活了回来,可吓死我了!嗯,没死就好。雨曼,遇事要往开了想,你说你要是真的死了,你的爸妈可有多难过,叫他们后半生又依靠何人?今后可再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,听见没有?”
李雨曼面色怆然,突然一头扑进何非流怀里,大哭道:“非流哥,我……我再也没脸见人了!我……我……”泪流满面,语不能继。
何非流抱着李雨曼,伸手拍拍她肩背,柔声安慰道:“没事,没事的,一切都过去了!你是被恶意伤害的,谁都不会另眼看你,而且你已杀了张铁嘴,亲手报了仇,也算去耻雪恨了。”
李雨曼一只手搂着何非流脖子,在他怀里抽泣不止,另一只手却还握着那把刺倒张铁嘴的尖刀,这时竟悄悄将尖刀从何非流腋下伸到了他背后,猛地手腕一翻,便向他后心刺落。
何非流知道对女孩子来说,被人强暴是最要命的伤害,正想再说几句宽慰李雨曼的话,猛听当的一声,似是兵刃坠地,同时听到麻羽一声大喝:“李雨曼,你干什么?”随即又是啪地一响,怀中的李雨曼被麻羽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。
何非流吃了一惊,也一声大喝:“麻子,你干什么?”
麻羽面色铁青,怒道:“你还问我干什么,李雨曼要用刀刺死你,你竟然不知道么?”
原来麻羽自幼怕鬼,虽然听李雨曼说了她复活的因由,兀自不信,又见她目光闪烁,脸色阴晴不定,早就留神注意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她,一见她要刺杀何非流,立即出手将她尖刀打落,并给了她一记耳光。
何非流回头一看,身后地上果然有一把尖刀,不禁面色更变,急忙一把将怀中的李雨曼推开。他知道尖刀被黄皮子带着一起坠进了棺材里,想是李雨曼从黄皮子身上拔了下来,只是不知她用刀刺倒张铁嘴之后,为何还要对自己下手?心中隐隐感到一种极大的不安,寒侵心头,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。
李雨曼被何非流推得险些摔倒,愕然问道:“非流哥,你……你怎么了?为什么这样对我?”
何非流惊疑不定,沉声道:“李雨曼,你到底是人是鬼?为何连我也要杀?”
李雨曼一脸茫然,说道:“什么?我要杀你?我杀你干什么?非流哥,你……为什么这样说我?”语声一顿,忽地惨然泪下,哽咽着道:“我……我知道了,定是我……我受了污辱,已非清白之身,你也讨厌嫌恶我了!我……我真不该再活过来的!”转身伏到一棵树上,哀哀痛哭。